Miladoré

菜鸟文手和菜鸟画手的摆烂日常

死神(一)

壹 凶手

“在一个合格的剧本里,每个参与者都有自己的‘角色’。”

“这样的鬼天气,”你的队友姚家抱怨起来,“耗子都去过元旦了。”

他的声音好不容易穿透出口罩,又被一辆摩托车从你们身边疾驰而过时刮起的风带走大半。

“抱歉,我很遗憾不能把你变成耗子,”快步走在你们前面的田芷转头回敬,“也许你可以在你将来的遗书中体现这一点。”

你疲惫的大脑让你几乎跟不上他们的跳跃的思路和话题,每走一步你都能明确感觉到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的抗议,“我昨天只睡了三个小时……”你咕哝着,虽然知道他们并没有听见,但却提不起任何一点多余的力量来重复这句话。

天空开始飘雪,铅灰色的云朵像被电击的蛇一样痛苦地翻滚着,路边骤然亮起昏黄的灯光,扭曲和拉长了你们单薄的影子。

晚上七点,”田芷说,“打起精神来,工作万岁!”

“好的,”姚家回答,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好像“除非你杀了我”。

“我们再把案情梳理一遍,”田芷说着,你不知道她从哪里拥有那么多的精力,这好像你某天打开抽屉,发现一只三十年没用过的表仍然在走动,简直是对你拼命维持心脏跳动的生活的一记耳光。

“死者叫连锦,23岁,男,从小就是孤儿,没有什么近年还在来往的亲戚,三天前他与朋友吵了一架,并在同一天失去了工作。他的日记本上写满了社会不公平之类的话,据说精神也一直不好。事实上,”田芷合上了笔记本,发出“啪”的响声,“据说曾经加入过邪教,他和朋友吵架也是为了这个。”

“我们继续说,死亡时间是两天前的……就是现在这个时间,监控摄像头没有录到当天下午有任何人从大门进出,一把水果刀插入心脏,哦对了还有遗书,我来念给大家听……”

她说话有些逻辑混乱,你脑中清醒的某个部分想,这也许是紧张、恐惧或者不耐烦地表现。

“兄弟,我知道凶手是谁了,”姚家用告诉你自己其实是外星人的语气小声回答,某一瞬间你相信他就是那种用劣质纸张印刷的报刊上出现在“愉快大侦探”之类栏目的推理天才,事后你想到田芷当时可能也这么想,因为她罕见的没有对别人打断自己的话表示烦躁。

你们就用一种愚蠢的眼神看了他很久,直到这个人做完了节目效果。

“凶手就是死者自己!”

田芷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是的,负责这个案子的人也这么想,但是他的朋友不这么认为,这就是我们现在冒着雪去一间死过人的房子的原因……”

你听出了她话里的厌烦,大脑时常会指导人们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特别是看着另一个相识的脑子腐烂掉的时候,“哦他真的很乐观他不可能死”,人们流着眼泪苦苦哀求着,有时是因为他们不愿意面对死亡,有时是因为他们对这个死亡负有或大或小的责任

小路延伸着,你们继续向前走。

你们走进了那个……简直不能叫的东西,这么说是因为它太干净了,所有的事物都在自己该在的地方,闪闪发光的好像一个没来得及开封的镜子,“这地方太适合坐在沙发上想着自己失败的人生死去了,”你说。姚家哈哈大笑起来。

为这种事情死亡是很常见的事情,不同地方有不同的分类方式,不过你更习惯把它叫做“失调性自杀”,个人与社会固有的关系被破坏,于是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死在冬日的夜。

尸体曾经躺在沙发上,现在那里只剩下一圈白粉笔的痕迹和一些干涸的血,“也许我们可以试试鲁米诺试剂。”田芷说。

这里的光线很昏暗,你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建议,虽然你们游走的灰色地带不能真正放上台面,但人人都渴望借你们摆脱一个又一个麻烦。面对这样科幻的解决方式谁不会心动呢?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人都是孩子。你们今天能毫无阻拦的进入现场就是对这个充满讽刺的魔幻现实最有力的证明。

你的意识在这个房间游逛,而身体停滞不前,“血液中的铁催化了鲁米诺的发光反应,逐渐显示出微弱的荧光,最终足够让房间中的人看到,只需要一点催化剂就能让试剂发光……”你的脑中一遍遍浮现着此时在那些化合物中产生的反应,这让你感到反胃和头晕。

田芷按下了快门。明亮起来的房间就像一个你应该在圣诞夜做的梦,荧光从各个角落里逐渐出现又消失,像潮汐拍打海岸。

事实上人的大脑根本没有故事中那么优越,30秒,房间内的光快要熄灭了,你才听到有人惊呼,你想那大概是一个后知后觉的蠢货,随后意识到那是你自己。

“好吧,兄弟,谁能想到死前把血涂满全家又擦干净呢?”姚家说着,他拍了拍你的背,“这里很干净,事实上,太干净了。”

“看这里,”田芷指着相机上的图片,蓝色的荧光构成了扭曲的笑脸,“血迹好像构成了……”

一个死神。”你用自己从未听到过的干硬粗哑的声音说,“不管那是什么,我们有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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